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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皇宫内院怀香居

 亭台楼阁,曲桥水榭,阵阵嬉闹的笑声从浣花亭那方传出来。

 年仅十岁的皇帝吕慰镐,在翔灵公主身边玩耍,不时用稚的声音向正在画图的翔灵公主撒娇,“皇姊姊,好了没,你画好了没嘛?”

 “快了,快了,再一下就好。”

 他沿著石桌走了一圈,又不耐烦的拉著翔灵公主的衣袖,“皇姊姊,好慢喔,快一点啦!”

 “你还真是心急耶,别吵,马上就好。”

 过了片刻,翔灵公主放下笔,将纸上的墨渍吹干,然后将画摊开在吕慰镐面前,“哪,画好了。”

 “哇,好,是我耶!”

 画中人物正是到处跳的吕慰镐,翔灵公主将他的调皮神韵画得惟妙惟肖,可见她的画工水准颇高。

 吕慰镐拿到画后,高兴的一直在原地又叫又跳,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浣花亭。

 “我要拿给母后看,母后一定会喜欢的!”

 “喂,小心哪。”翔灵公主站在亭前关心的叮咛,“走路要看路,小心别摔著了。”

 “知道啦!”

 吕慰镐一离开怀香居,兵部尚书许威震紧接著走了进来。

 “长公主。”

 “是许大人呀。”翔灵公主心情愉悦的坐在亭里喝茶,“天气这么热,你也进来-口茶吧。”

 “多谢长公主的好意,微臣心领了。”

 许尚书必恭必敬的站在亭外,冷汗从一进怀香居就没停过。“微臣有要事要向长公主禀报。”

 “是吗?那就说吧。”

 “关于这次的任务…很遗憾的…又…失败了。”

 翔灵公主将茶给放回桌上,轻启红说:“许尚书,麻烦你再说一遍。”

 “微臣…”

 面对笑意不减的翔灵公主,许尚书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。

 他连忙跪了下来,“长公主,微臣罪该万死,又让石隐士给跑了。”

 “又失败了?”

 许尚书不敢有半点欺瞒,硬著头皮的点点头。

 “-,我就知道,一群饭桶!”翔灵公主也不想再刻意摆出笑容,意兴阑珊的望着远方,“许大人,不是我要说你,可是看看你,名字取得那么好听,叫做‘威震〗,结果一点用都没有,真不知你的威震都用到哪去了?只不过是个没多大能耐的隐士,你竟然抓了一年还抓不到,叫我怎么对你和颜悦呢?”

 “微臣该死,请长公主降罪。”

 “降罪、降罪,动不动就拿降罪来顶我,如果真要降罪的话,你不知道早被贬到哪个荒岛去了,还敢说降罪!”

 “微臣办事不力,甘愿受罚。”

 翔灵公主不屑的睨了他一眼,“都是一群没用的笨蛋,以后你不用管这件事了,我自有其他打算。”

 傅磐石应该快出现了,只要一切都按照她计画进行的话…

 “是,遵命。”许尚书擦擦冷汗松了口气,没想到他的人头还保得住。

 “没事的话,你可以下去了。”

 “是,微臣先行告退。”

 许尚书心上大石放了下来,心想这个劫难终于可以躲过。

 只不过他还没走出怀香居,翔灵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,连忙叫住他,“对了,许大人。”

 他浑身一僵,“长公主,您还有何吩咐?”

 “兰仪郡主现在在哪?”

 “这…”

 “这什么这?快说。”

 此时许尚书只觉得自己乌云罩顶,大难临头。“郡主…她还想在宫外多玩几天,所以暂时不回来。”

 翔灵公主挑高双层,嘴角浮起可怕的笑容,“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,都过了三天,你还没有找到兰仪郡主吧?”

 “这…这…”他赶紧跪下低头认错,“臣罪该万死!”

 “你真觉得你罪该万死?”

 “呃…微臣…”

 翔灵公主脸色一沉,盛气凌人的瞪著他,“既然你都说自己该死了,那我就让你万死不辞,你这个该死没有用处的头号大饭桶!”

 ***

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,人来来往往,热闹得很,显现出王朝的繁荣与安定,百姓是居得其所。

 路旁供往来商旅休息的茶棚里,三、四名官差正在喝茶偷闲,顺便聊起最近京城里所发生的事情。

 “听说许大人在前几天告老还乡了。”

 “你说的是兵部尚书许威震许大人吗?”

 “没错,就是他,”

 “不会吧,许大人才四十出头,哪轮得到他告老还乡?”

 “哎呀,这个中秘密你们还猜不出来吗,还不就是…”

 他们几个思索了一会儿,恍然大悟连连点头,“哦,yin威下的牺牲品。”

 “噗——”角落那桌有人将嘴里的茶给吐了出来。“咳咳咳…说长公主yin威,他们不要命了是不是?”

 “娘子,你怎这么不小心?”坐在她对面的男子连忙拿出手巾帮她擦拭。“茶很烫,慢慢喝,别着急呀。”

 她不是着急,而是被官差的话给吓得呛著了。

 宫差们不疑有他,继续说著闲话。

 “对了,许大人是为了什么原因必须提早告老还乡?”

 “还不就是他让兰仪郡主逃成功。”

 “这只是其一,最重要的是他花了一年的时间都还抓不到石隐士,才会让长公主凤颜大怒。”

 “原来是这样啊,”

 他们皆为可怜的许尚书哀悼。

 “说起那个石隐士,他可真是会躲,躲了一年都没被找到。”

 “他当然要拚命的躲,如果被找到还得了,他的人生就会永无止境的悲哀下去。”

 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 “你们想想,长公主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抓他,难道其中没有特殊原因吗?”

 “该不会是长公主看上他,要招他当驸马吧?”

 “噗——”

 这次换坐在角落的那名男子吐了满桌茶水,吓得对面女子赶紧往旁边躲。“相公,你在做什么,这样真是不雅。”

 “抱歉、抱歉。”他边擦桌子边低声道:“驸马?谁当她驸马谁倒楣!”

 那群官差继续聊著天。

 “所以,石隐士不拚命逃行吗?不逃的话他一定会被迫娶长公主的。”

 “没错,要是我也会逃。”他们皆是心有戚戚焉呀。

 翔灵公主芳龄二十二,却还没有任何婚配对象,这不是没有道理的,因为大家都畏惧她。

 坐在角落的女子小声向男子问:“石隐士,长公主通缉你的原因真是要抓你当驸马啊?”

 傅磐石的脸色十分难看,“郡主,别听他们的闲言闲语,他们就爱无事生非、说长道短。”

 “那为什么长公主就是不放过你呢?”

 “唉,我也很想知道答案。”他是何其无辜,只因为不想做官而已,就换来亡命天涯的惨况。

 要说翔灵公主是因为喜欢傅磐石而对他紧追不舍,这又有些说不过去,要说她是在恶作剧,却又不太可能。

 追了他一年都不肯放弃,这能解释是恶作剧吗?不过傅磐石还真佩服翔灵公主的毅力,然而这也是她最令人害怕的地方。

 等那些官差终于离开茶棚,兰仪才敢放心的说:“石隐士,我们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官道,会不会太显眼了点?”

 “郡主放心,我这叫反其道而行,走偏僻无人的小路不一定比官道好,说下定还更容易被发现。”

 “既然你都这么说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
 傅磐石有些愧疚的看着她,“郡主,很抱歉让你和我假扮夫避人耳目,还有一路上的奔波劳苦,你一定非常不能适应吧?”

 一想到堂堂的郡主必须跟著他东躲西藏,傅磐石就一阵心疼。

 兰仪开心的笑着,“你别想太多,只要能逃出京城我就很开心了,再多的苦我也吃得下。”自从离开京城后,她没有一天是不开心的,反而认为逃命很好玩呢。

 “对了,你有打算到哪去吗?”

 “没有耶,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。”

 对她来说,皇宫就是她的家,一离开皇宫,她不知道自己的归处在哪里,感觉上有一些茫然,毕竟皇宫是她自幼生长的地方。

 她想了想,“我看我还是跟你一起走,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。”

 “可是我现在居无定所,四处漂泊,这种日子很辛苦的。”

 “没关系。”她开朗的微笑,“我吃得了苦,真的。”

 “你真的有办法忍受这种苦?”

 “不试试怎么知道,我都有办法忍受长公主的欺负,长途跋涉的辛苦我想是打不倒我的。”

 傅磐石眼中有著笑意,很想告诉她这两种折磨不能相提并论。

 “对了,石隐上,我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
 “什么事你尽管问。”

 “你为什么要帮助我逃离京城?”

 “呃,这…”这个问题不是现在该回答的时候。

 没发觉他眼中的迟疑,兰仪继续说:“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是一年多前的事,那次是我陪长公主去陵隐寺上香,恰巧在熙湖边遇见你。”

 他微微笑着,“是呀。”

 “自从那次后,我就再也没见过你,没想到再次碰面,竟是我们俩要相偕逃难。”

 “没错,说起来也真是讽刺。”

 “所以我们的情只有这样,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对我这么好?”

 “这个…我…”

 他得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,不赶紧岔开话题是不行的,“我是因为-”

 兰仪沉思了一会儿,然后自顾自的说:“我知道了,你该不会是想报复长公主,所以才要破坏她将我送去和亲的计画吧?”

 “嗄?”他逃都来不及了,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?

 兰仪得意的笑着,“我猜对了,是不是?”

 “其实我…”

 “是不是嘛,你快点告诉我。”

 他暗地里衡量情势,决定顺著她的意思走,这样也比较省事。“是是是,郡主真是聪慧,一猜就中。”

 “哈哈,人家我本来就很聪明的。”

 傅磐石微微笑着,对她这天真的想法感到无奈,但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,也只能任由她误会。

 他看看外头的天色,是该起程的时候了。“郡主,我们走吧,再不离开就赶不及到下个村镇投宿了。”

 “好,我们走,”

 傅磐石不假思索的握住她的纤纤玉指,想引领她前行。兰仪的目光落在他那温暖的手上,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。

 她长这么大,还没让男人牵过手…

 发现她待在原地不动,他连忙回过头,“怎么了?”

 “你的手…”

 傅磐石顺著她的视线望去,才发现自己竟握著她的手,连忙放开手,频频道歉,“真是抱歉,是我逾越了。”

 “不碍事,你别这么紧张。”

 收回手,兰仪还能感受到他手掌的触感、温度,这下曾有过的接触,让她有种莫名的感受,而且印象深刻。

 这一幕全落入坐在不远处穿灰衣的陌生男子眼里。

 他等到傅磐石和兰仪离开后,才从身旁竹篮里抓出一只白鸽,在鸽脚绑上纸条,然后松手让它飞走。

 目标出现了。

 ***

 1年前

 熙湖的千娇百媚是从早晨那一刻开始,它会先躲在一层薄雾后,让人捉摸不著,等到晨曦乍现,它才会褪去一身雾,将美丽惑人的一面展现在世人面前。

 傅磐石最爱的就是熙湖晨景,阵阵薄雾替熙湖增添一股神秘感,让人心神向往。

 每天早晨,他都会来到熙湖边散步,不管晴雨,他都一定准时来到这,只因此时的熙湖只有他一人,他能完全拥有熙湖的胜景。

 痴寻美景何处,更胜独自寻芳路。

 他以为只有他这种痴人会挑清晨时候踩著水来赏游,没想到今有他人捷足先登,在他之前就来到这欣赏如梦似画的景致。

 一位步伐轻灵的女子出现在薄雾中,她那淡紫的身影时而清晰、时而模糊,让他不由得产生幻觉,以为遇上隐身在熙湖的仙女。

 深怕吓跑仙女,傅磐石躲在湖旁的柳树后,静静观赏她的一举一动。

 仙女站在虹桥上左右观望了一会儿,这才走下虹桥来到湖岸旁,她稍稍迟疑了一下,最后还是打定主意跳入湖里。

 “啊,小心湖水冰冷呀。”博磐石忍不住替她着急起来。

 湖水只及她的,但十分沁凉惹得她频皱眉,待她终于适应湖水温度后,便迈开步伐,往湖心走去。

 她边走边拨开含苞待放的莲花,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,傅磐石本想叫她就此打住别再往里深入,却见到她脸上漾出一抹微笑。

 那个笑容让他有一瞬间看得忘神,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。

 众里寻芳芳踪隐,只因,窈窕戏莲蒙雾。

 她拾起湖面上的小雏鸭,疼惜的将它护在掌心里,且用脸庞轻轻对它厮磨。

 “乖乖,别害怕,我来带你回去了。”

 晨光缓缓照进熙湖,湖面上的莲花纷纷绽开笑颜,但这一切景却比不上她给傅磐石的震撼,那温柔可人的甜甜笑语,让他魂牵梦萦。

 仙女不经意发现有人躲在一旁,连忙开口问:“是谁躲在那,怎么不出来?”

 傅磐石有些尴尬的走到湖边,“抱歉,刚才多有冒犯敬请见谅,小生傅磐石。”

 “傅磐石?”她疑惑的低头想了想,“难道你就是人称才高八斗的‘中南石隐士’?”

 “过谦了,正是不才。”

 “你真的是石隐士呀?”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,“很荣幸认识你,我是兰仪郡主。”

 “兰仪郡主?”

 伫立在湖中的清丽佳人,那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,具有莫名的吸引力,紧紧抓住暗磐石的目光,让他久久移不开视线。

 就在这一刻,他的心进驻了一抹倩影,让他永难忘怀的美丽身影。

 兰仪见他呆立在湖旁不说话,好心的问:“你怎么了?不会…哈啾!”

 “郡主,你怎么了?”

 “没事、没事。”她小心翼翼的护著手中雏鸭,慢慢往岸边走去。“等我一下,我马上上来。”

 她的心神都放在雏鸭身上,不管自己的裙子早已透,鞋子沾满了湖底的淤泥,只想好好的护著鸭子。

 “郡主,小心走好,我扶你一把。”

 傅磐石本想将她从湖里拉起,谁知她却将雏鸭放在他手心上,还吩咐道:“拿好,我不准你摔著它哦。”

 他颇是吃味的瞧着手中受伤的鸭子,心想一亲芳泽的机会就这样硬生生被破坏。

 更可笑的是,碍事的竟不是人。

 兰仪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岸,从他手中接过雏鸭,“谢谢你。”

 “哪里。郡主,你怎么会在这呢?”

 “我是陪长公主来陵隐寺上香,顺便就住在寺里了。”

 “长公主?她也来了?”

 “是呀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 “没有,只是听说她公务繁忙,没想到她还有闲情逸致来游山玩水。”

 人们只要一听到“长公主”三个字,从少到老都知道她是个了不得的可怕人物,得知她就在熙湖附近的陵隐寺,对她的风评略有耳闻的傅磐石,难免会有所担心。

 “那当然-,人总是得适时放松一下。”她脸上依旧挂著甜甜的笑容。

 看她一副很珍惜手中雏鸭的模样,傅磐石忍不住问:“你手上的雏鸭是…”

 “喔,也不知道它是从哪跑进寺里的。”

 天刚亮兰仪就醒了,干脆走出厢房来到庭院,突然发现这只受了伤的小雏鸭,心下不忍,兴起替它包扎伤口的念头。

 等她从房里拿出伤药时,却发现小雏鸭不小心落入寺内的小溪,她担心的顺著溪跑出寺庙,一路追到熙湖,还好最后让她给救到了。

 身上的衣服淌著水,兰仪难忍清晨寒意微微的颤抖,傅磐石见了备觉心疼,他气恼自己今天出门时没多带一件御寒衣物。

 “郡主,天寒重,我送你回陵隐寺吧,身上透的衣服得赶紧换下,要不会染上风寒的。”

 “好,麻烦你了。”

 “不会,乐意之至。”

 仙女正在对他微笑,那只属于他的微笑…  M.ub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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